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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能断金刚般若波罗密多经释--2-2-2释经甲二

       戊三 三断一校
  己一 断疑
  庚一 持法苦行招苦疑
  '复次,善现!如来说忍辱波罗密多,即非波罗密多,是故如来说名忍辱波罗蜜多。何以故?善现!我昔过去世、曾为羯利王断肢节肉,我于尔时都无我想、或有情想、或命者想、或士夫想、或补特伽罗想、或意生想、或摩纳婆想、或作者想、或受者想,我于尔时都无有想;亦非无想。何以故?善现!我于尔时若有我想,即于尔时应有恚想;我于尔时若有有情想、命者想、士夫想、补特伽罗想、意生想、摩纳婆想、作者想、受者想,即于尔时应有恚想。何以故?善现!我忆过去五百生中,曾为自号忍辱仙人,我于尔时都无我想、无有情想、无命者想、无士夫想、无补特伽罗想、无意生想、无摩纳婆想、无作者想、无受者想,我于尔时都无有想;亦非无想。是故善现!菩萨摩诃萨,远离一切想,应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。不住于色应生其心,不住非色应生其心;不住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应生其心,不住非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应生其心,都无所住应生其心。何以故?善现!诸有所住则为非住,是故如来说诸菩萨应无所住而行布施;不应住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而行布施。复次、善现!菩萨摩诃萨、为诸有情作义利故,应当如是弃舍布施。何以故?善现!诸有情想,即是非想;一切有情,如来即说为非有情。’ 

  菩萨听了这种法,受持读诵、究竟通利,又去为他人称扬乃至以身命供养此法,这岂不是苦行吗?如达摩九年面壁,也是一种苦行。所以善现又生起了疑惑:若舍身命是苦行,就能招苦果,那么持法也是苦行,也应当招苦果啊!佛知道他有了这种疑,所以又对善现说:如来说的忍辱波罗密多,即非波罗密多;这才是如来所说的忍辱波罗密多。因为佛说的忍辱波罗密,不是忍受种种苦痛叫波罗密多,是了达无所忍的侮辱相、无能忍的我相,人我一切都无相可得,所以如来说名为忍辱波罗密多。以下,就释迦牟尼佛因中的事实来说:羯利王是一个王的名字,就是苦楚王。因为这王常常以种种苦楚损害人民,大家都恨他,所以叫他苦楚王。佛告诉善现说:为什么如来说忍辱波罗密多,即非忍辱波罗密多;是故如来说名忍辱波罗密多呢?善现!如我从前在过去世的时侯,在山中作一静坐者,羯利王带了许多的婇女也到这山中去打猎。这王忽然睡着了,婇女们见王睡着,就都到静坐者面前去,请他为她们说法。羯利王醒了,一看婇女们都没有了,于是赶急追到静坐者那里去,看见婇女们都在那里。他就拿起刀来斫静坐者的支节筋肉。我在那时,都无我想、或有情想、或命者想、或士夫想、或补特伽罗想、或意生想、或摩纳婆想、或受者想。我在那时什么想都没有,虽无有想却又不是无想定,也不同于土木的无想。因为在那时,心中有正觉、正念、正见现前。知道没有我想,不计我是能忍受苦的;没有有情想,乃至受者想,不计他是能断的;有支节筋肉是他所断的。因能明这种般若法,了达刀与自身都如虚空似的,用刀断支节筋肉,就如以空触空似的,又有什么苦呢?所以那时没有瞋恚心。在那时,要是有我想,就在那时应当有瞋恚心;要是有有情想、命者想、士夫想、补特伽罗想、意生想、摩纳婆想、作者想、受者想,那时就应当有瞋恚心了。我又记忆在过去五百生中,曾自号为忍辱仙人——离俗入山修行,所以名仙人——在那时,都没有我想,没有有情想、无命者想、无士夫想、无补特伽罗想、无意生想、无摩纳婆想、无作者想、无受者想,我在那时都没有想,也不是无想。所以善现,菩萨摩诃萨要远离一切想,才应当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。因为离一切想,无一切法,就是无相真实想,就是般若波罗密多。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就是将本来光明具足功德的真心显发出来。六祖就是在这里悟道,所以他说:‘自性本不生灭、自性本不动摇、自性本来清净、自性本来具足’。因为他明了空,就空去了遍计所执、显了圆成实;所以说远离一切想,应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。菩萨要不住于色应生其心,不住非色应生其心,不住声、香、味、触法应生其心,不住非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应生其心;乃至涅槃、非涅槃,菩提、非菩提,都没有所住应生其心。凡取于相而有所住的,就是不住于大乘般若波罗密多中。所以如来说:‘诸菩萨应无所住而行布施:不应住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、而行布施’。像这样的修行,那就不是苦行;所行的不是苦行,所以所成的果也不是苦果。

  如古时有一位慧可禅师,以须还人夙债,自去被人杀死。但永嘉禅师的证道歌说:‘了则业障本来空,不了还须偿宿债’。后来有人问虎岑禅师说:慧可受了达摩的心印,难道他还不明了吗?为什么还要偿夙债呢?虎岑禅师说:你不明本来空的理。这人又问:云何是本来空呢?禅师答:‘还业债是’。这都是因为不了达本来空、没有真空般若现前,所以还业债就着在还业债的事;若能了达本来空的理则真空般若现前,就是还业债而即非还业债了,如以虚空触虚空似的。所以佛法中要明般若正法,明了般若正法就有般若正解,有般若正解就有般若正见,有了般若正见,那么无论修什么行,都成大解脱行、大安乐行,能得到大安乐果。

  佛又告善现说:菩萨中的大菩萨,为一切有情作义利,应当像这样弃舍布施相。要是说我是能施的人,他是受施的人,还有所施的物,这就不能为有情作义利了。这因为若自若他的有情想,没有有情想可得,所以就是非有情想;一切有情,都是由五阴诸法和合假相所立的名,依此假名观察,只见有五蕴诸法;要是再深细的观察,五蕴诸法也是因缘所生,空无自性。所以心经上说‘照见五蕴皆空’,由此,如来就说为非有情。由这五蕴空所显的真实法性,就是不生不灭、不垢不净、不增不减。要是明了这种理而修行,都是称法性理修行。所以这正是大解脱行、大安乐行,当来正能证得大解脱,得大安乐果;还怎能名苦行苦果呢。

  庚二 离想不成胜果疑
  '善现!如来是实语者、谛语者、如语者、不异语者。复次、善现!如来现前等所证法,或所说法、或所思法,即于其中非谛非妄。’ 

  上文所说的诸有情想,即是非想,离于一切的想。所以虽说种种法而无所说,虽闻种种法而无所闻,了解也无所了解,修行也无所修行。要是这样,佛现在所说的一切法,岂不是都成了空无利益的吗?佛知道善现有这样的疑,就先以佛的胜解来作保证,显佛所说的都是真实义而有所利益的。因为如来是证得一切智的,所有一切无不圆满,对于世间并无所希求,无须乎用虚诳语来欺骗世人;如来但如诸法真实的理而说法,为义利世人而说法,丝毫没有所求而说法的。所以说:如来是实语者,谛语者,如语者,不异语者。什么叫作实语、谛语呢?大凡佛所说法,都是不离世俗谛、胜义谛的。实语、就是依世俗谛,世间所见闻觉知的,就说是见闻觉知的,是如此就说是如此,是如彼就说是如彼,于一切事理都确实而说。谛语、也是依世俗谛而说的,于善法应修、于恶法应断、于清净果应证,所谓应修的修、应断的断、应证的证,从何因得何果,所说都是诚谛不妄的。什么叫作如语、不异语呢?这是从胜义谛而说的。如语、是说一切法如实的真实性,此真实性、是一切言说思量分别所不能到的,其所以有文字的、但为显真实法性而说,即文字语言而无文字语言可得。不异语、就是能随顺不乖异于真如的言语,因为依名字言说,才能知道如何能随顺真如,如何能证得真如。如来依这四种语,为利益有情而说法,毫无可疑,是确实可信的。以下,举佛所证、所说、所思的法来说明。佛告善现:如来现前等所证法,等所说法,等所思法——这三种都是非谛非妄的。等,是平等普遍。佛所成的智、是正遍知,于一切事理性相,平等普遍无不证知。依这正遍知、现量亲证的法,随众生的缘就有所说法,以比量所知而有所思法。所谓佛法,就可以用这三句来说明。如来现前所证、所说、所思的法,都是超过名相分别不可思议的。不可于佛所说语言文字的法中,执取是谛实的;然而也不可执为虚妄。因为佛所说法,是为显无相真实义。虽不可执所说的法,就是真实义谛;然而依佛所说法,就能离一切虚妄分别、能亲证真实法性,也不可执以为妄,所以是‘非谛非妄’的。比如以指指月,不可执指是月,但是依指的方向就可见月。所以,正是说离一切相想,才能成离相想的果,并不是说离一切相想,就空无利益了。

  庚三 真如或证不证疑
  '善现!譬如士夫,入于闇室,都无所见。当知菩萨若堕于事,谓堕于事而行布施,亦复如是。善现!譬如明眼士夫,过夜晓已日光出时,见种种色。当知菩萨不堕于事,谓不堕事而行布施,亦复如是。’ 

  既一切法都是真实,那么若内、若外、若心、若境,乃至若众生、若佛,都是无相无分别真如性;既都是真如性,那就平等一律了,为什么又有佛、菩萨、二乘、六凡:有究竟证的、有分证的、有全不证的种种差别不同呢?佛知道善现心中有这样的疑,就对善现说:譬如有人,入于黑闇的室中,就完全见不着什么。应当知道菩萨要是堕于事而行布施,也是同例。事、就是具体的事实,就是事事物物。当知这一一的事物,都是无量无数因缘关系在结合的交点上而现有这种假相,这个假相、世人就认为是具体的事实。实则他所认的事实,正是他所见的假相;而他不见的无量无数因缘,才是真相。而这无量无数的因缘,本尽虚空遍法界的,没有一定的空间和时间的分位。要是菩萨不明这法界缘起,空无定相的真理,将取境的心全堕于假相的事中、执有相可取可得。如堕于事而行布施,见有能施的人、受施的人、所施的物,有了这种见,就将菩萨的般若智慧光明完全埋没在无明黑闇中,不见真如性,也就如入闇室中都无所见一样的。但是士夫不见有真如,并不是真如有所阙少,只是为无明所覆。无明有二种:一、真实义无明,就是不明法界缘起一相无相的真实义,于自他一一物都执为是具体的。二、异熟果无明,就是不明随业所现的异熟果。既于理迷真实义,又于事迷异熟果,所以不见诸法真实性相。诸法性相常住如此,所谓不生不灭、不垢不净、不增不减;有佛证明也这样,没有佛证明也这样。就好像有人入闇室中就都无所见,要是有了光明就能见室中的种种色了。虽有明闇的不同,但于黑闇中不见的与光明中所见的都是一样,并不是闇中原没有这种种色,在光明中才生有这种种色的。所以佛告善现说:譬如明眼人,经过黑夜而到早晨日光出现的时侯,见种种色。所见的这种种色,不是从无而生出来的,只是由光明而显现出来的。应当知道菩萨不堕在具体事中而行布施,也好像明眼的人,见种种色一样的。这一段是显‘明心见性’的理。‘性’、是一切诸法真实性相,本来如此,丝毫不参加虚妄的,佛与众生是无二无别的;虽然无二无别,但在众生位,必须闻法、依法修行,才能成佛。成佛的第一步就是见性,而见性的功用就是明心。要知道,这并不是说心是一个物件,另用一明来明它。所谓明心,就是将一向虚妄分别颠倒的无明心,转变成圆明的心,所谓转识成智;如将原来的闇室,转成明室似的。所以,并不是将眼前一切离去,别求见性;当知现前一切,当下就是真如性。要离却以见性,就成损减的妄执;这个心还是无明心,不能证见真如的性 。所以要将这无明心转成般若的光明心,明了无修无证的真性,这才是真实修证。

  己二 校福
  庚一 持法福胜
  '复次、善现!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于此法门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及广为他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,则为如来以其佛智悉知是人,则为如来以其佛眼悉见是人,则为如来悉觉是人。如是有情,一切当生无量福聚。’ 

  佛又告善现说: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对于此法门,于文能受持读诵,于义能究竟通利,还能广为他人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,就能为如来以他的佛智完全知道这个人,就能为如来以他的佛眼悉见是人,就为如来完全觉了这个人。像这样的有倩,一切都应当生无量的福聚。

  庚二 施身校量
  '复次、善现!假使善男子或善女人,日初时分、以殑伽河沙等自体布施,日中时分、复以殑伽河沙等自体布施,日后时分、亦以殑伽河沙等自体布施;由此异门,经于俱胝那庾多百千劫以自体布施。若有闻说如是法门,不生诽谤,由此因缘所生福聚,尚多于前无量无数。何况能于如是法门,具足毕竟书写、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及广为他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!’ 

  这是第四重校福,比较前面第三重校福,就更深进了。前面是说于每日每日分、舍施像殑伽河沙数的自体,这次是于每日三时分、都以殑伽河沙等自体布施,所以比前增广。这次是显断一分疑,增一分法身功德的意义。

  佛又告善现说:假使有善男子或善女人,日初时分、日中时分、日后时分,都以殑伽河沙等自体布施;由此所集异门,经俱胝那庾多千百劫以自体布施——异门显异于金刚般若的法门而行布施的。‘俱胝那庾多’、是梵语,俱胝译为亿,那庾多译为兆——要是有闻说这个金刚般若法门,不生诽谤,生起一念信心,由这种因缘所生福聚,尚且多于前面所说的,以自身布施的福聚,无量无数。何况能于此法门,具足毕竟书写、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,且能广为他人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的呢?

  庚三 广释所以
  辛一 第一释所以
  '复次、善现!如是法门,不可思议,不可称量;应当希冀不可思议所感异熟。善现!如来宣说如是法门,为欲饶益趣最上乘诸有情故,为欲饶益趣最胜乘诸有情故。’ 

  佛又告善现说:这个法门,是希有难闻的,思想议论所不能到;不是有长短轻重可称的,应当希望不可思议所感异熟果报。善现!如来宣说此法门,不是为普通一般人说的,不是为小乘小器说的,是为的要饶益趣向最上最胜乘的诸有情而说的。有大资粮,一超直证真如法性的根性,所以听了这法,就能成大利义。

  辛二 第二释所以
  '善现!若有于此法门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及广为他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,即为如来以其佛智悉知是人,即为如来以其佛眼悉见是人,则为如来悉觉是人。如是有情,一切成就无量福聚;皆当成就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福聚。’ 

  佛告善现说:若有于此法门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,还能广为他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,就为如来以他的佛智慧、完全知道这人,以他的佛眼完全明见这人,就为如来完全觉知这人。像这样的有情,成就无量福聚;都应当成就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福聚。

  辛三 第三释所以
  '善现!如是一切有情,其肩荷担如来无上正等菩提。何以故?善现!如是法门,非诸下劣信解有情所能听闻,非诸我见、非诸有情见、非诸命者见、非诸士夫见、非诸补特伽罗见、非诸意生见、非诸摩纳婆见、非诸作者见、非诸受者见、所能听闻;此等若能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及广为他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,无有是处。复次、善现!若地方所,闻此经典,此地方所、当为世间诸天及人、阿素洛等之所供养、礼敬右绕,如佛灵庙。’ 

  佛告善现说:像这样的一切有情,他的肩上就能荷担如来无上正等菩提。什么缘故呢?像这样的法门,不是一些下劣信解的有情,所能听闻的;下劣有情,就是有我见、有有情见、有士夫见、有补特伽罗见、有意生见、有摩纳婆见、有作者见、有受者见的。这些见都是凡夫外道的颠倒见,这类众生,要想听了这法,就与他的心相违。因为凡夫于世间是恒时求名利的,计有我和我所有的,所以听了无我的话,就不愿意听了。在外道,虽知道这世界不是真实的,要是离了这个世界另求个真实的,于是就执身中有实物,有说是性、有说是神、有说是灵体,认为他是永久存在的实物。但在这法门中,就是破他这种的颠倒执的,说是五阴和合的假相,定无自性,没是这一切的见,当下就是法界真实妙性。所以不是一切下劣的有情所能听闻的。这种下劣的人,对于此法门,能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,还能广为他人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,就没有这种可能。佛又告善现说:要有某个地方,听了这个金刚般若经,这个地方,应当为世间一切天同人、阿素洛这些有情所供养礼拜、恭敬右绕,如同佛灵庙一样的。

  辛四 第四释所以
  '复次、善现!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于此经典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及广为他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,若遭轻毁、极遭轻毁。所以者何?善现!是诸有情,宿生所造诸不净业,应感恶趣;以现法中遭轻毁故,宿生所造诸不净业,皆悉消尽,当得无上正等菩提。’ 

  佛又告善现: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于这种经典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,并且广为他人宣说开示,如所明的理而起正作意修行的;或遭人轻贱毁骂,或遭极重的轻贱毁骂的,因为什么呢?这些持经的有情,在过去生中所造的有漏不善业,本应感恶趣的;但因现在持此法的功力——由此法能了我法皆空,证无相实相真如——虽遭轻毁,而过去生中所造的业,就能消灭;业障既消,无所障碍,于是当得无上正等菩提了。就如干柴遇烈火似的,一切烦恼业障都被消灭了。

  辛五 第五释所以
  '何以故?善现!我忆过去于无数劫,复过无数,于然灯如来应正等觉,先复过去曾值八十四俱胝那庾多百千诸佛,我皆承事,既承事已皆无违犯。善现!我于如是诸佛世尊皆得承事,既承事已皆无违犯。若诸有情后时后分后五百岁、正法将灭时分转时,于此经典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及广为他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,善现!我先福聚,于此福聚、百分计之所不能及,如是千分、若百千分、若俱胝百千分、若俱胝那庾多百千分、若数分、若计分、若算分、若喻分、若邬波尼杀昙分,亦不能及。’ 

  为什么呢?善现!我忆念我于过去无数劫以前,还过于无数劫以前,在然灯佛应正等觉以前,又过于然灯佛前曾经遇着八十四亿兆百千诸佛,我都亲近承事;既承事了,并且遵佛教诫,没有违犯。善现!我作了这种种功德。若有有情,在后时后分后五百岁正法将灭时分转起时,对于此经典,能领受忆持,于文读诵,于义通利,并且还广为他人宣说开示,如所明的理起作意而能修行的。善现!我以先所作的福聚,同这人持此经的福聚比较起来,还没有此福聚的百分之一,如是渐渐分析,还没有千分之一,若百千分之一、若俱胝百千分、若俱胝那庾多百千分、若数分——世间数目可数的、若计分——已越过世间数目但还可计度分别、若算分——世间心理可推算的、若喻分——可以世间此喻得知的如恒河沙数等、若邬波尼杀昙分——‘邬波尼杀昙’、译为极细分,如现代所谓原子电子。我以前的福聚,连分析这样极细,都不能及。

  辛六 第六释所以
  '善现!我若具说,当于尔时是善男子或善女人所生福聚,乃至是善男子或善女人所摄福聚,有诸有情则便迷闷,心或狂乱。是故善现!如来宣说如是法门,不可思议、不可称量,应当希冀不可思议所感异熟。’ 

  佛告善现:善现!我若完全的说,当那时这善男子或善女人,由于此法门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,广为他宣说,如理作意所生的福聚,乃至这善男子善女人所摄的福聚,一些有情听了,心中就要迷闷,或是狂乱。因为此甚深法门,是佛的威力所加,所以不是普通思想所能想得到的,不是普通思想所能忍可的;依普通思想只觉得无理可信,所以听了要迷闷狂乱。善现!如来宣说这样法门,不可以普通心理思议,不可以平常的拘束心量来称量,应当希望感不可思议的异熟果——由不思议心,信解不思议福果相,才能感不思议福果。

  本经有三周断疑,第一周断九种疑,即是‘断所行疑’一大科讲完了。

  丁二 断行人疑
  戊一 重叙宗本
  尔时、具寿善现复白佛言:‘世尊!诸有发趣菩萨乘者,应云何住?云何修行?云何摄伏其心?’佛告善现:‘诸有发趣菩萨乘者,应当发起如是之心:我当皆令一切有情,于无余依妙涅槃界而般涅槃,虽度如是一切有情令灭度已,而无有情得灭度者。何以故?善现!若诸菩萨摩诃萨有情想转,不应说名菩萨摩诃萨。所以者何?若诸菩萨摩诃萨,不应说言有情想转,如是命者想、士夫想、补特伽罗想、意生想、摩纳婆想、作者想、受者想转,当知亦尔。何以故?善现!无有少法,名为发趣菩萨乘者。’ 

  以前示宗本一科,佛连答善现三问,但在答‘应云何住’中,佛说‘无有少法名为发趣菩萨乘者’。善现就有疑未尽,还不等善现问时,佛就答覆他了。善现又在以下的答中,展转生起疑惑,所以直到现在,对于所行疑已告了一个结束。才又重叙前文,来引起以下疑难。这段文在上文中已解释过,所以不必重释了。

  戊二 进断所疑
  己一 无人修因证果疑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昔于然灯如来应正等觉所,颇有少法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?’作是语已。具寿善现白佛言:‘世尊!如我解佛所说义者,如来昔于然灯如来应正等觉所,无有少法,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’说是语已,佛告具寿善现言:‘如是!如是!善现!如来昔于然灯如来应正等觉所,无有少法,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何以故?善现!如来昔于然灯如来应正等觉所,若有少法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,然灯如来应正等觉不应授我记言:‘汝摩纳婆,于当来世名释迦牟尼如来应正等觉。’善现!以如来无有少法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是故然灯如来应正等觉授我记言:‘汝摩纳婆,于当来世名释迦牟尼如来应正等觉。’所以者何?善现!言如来者,即是真实、真如增语;言如来者,即是无生、法性增语;言如来者,即是永断道路增语;言如来者,即是毕竟不生增语。何以故?善现!若实无生,即最胜义。善现!若如是说:如来应正等觉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,当知此言为不真实。所以者何?善现!由彼谤我起不实执,何以故?善现!无有少法,如来应正等觉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善现!如来现前等所证法,或所说法,或所思法,即于其中非谛非妄。是故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。善现!一切法一切法者,如来说非一切法,是故如来说名一切法一切法。’ 

  善现想着,若无有少法名为发趣菩萨乘者,那不是没有菩萨吗?既没有菩萨,又那有菩萨所修的行呢?既没有行可修,又怎能证果呢?他既有了这种疑,佛就告诉他说:善现!在你的意思怎样?如来曾经在然灯佛前,颇有微少的法,是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吗?善现听佛这样一问,当时就被提醒,所以他白佛言:世尊!如我了解佛所说的意义,如来因地中在然灯佛所,没有微少的法、是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。他说完了这话,佛就称许他所说的,所以说如是如是。并且告诉他说:如来昔在然灯佛所,没有微少的法是能证无上菩提的。因为如来昔在然灯佛所,若有微少的法是能证无上菩提的,那么然灯佛就不当同我——释迦如来自称——授记言:‘汝摩纳婆,将来当名释迦牟尼应正等觉’。然灯如来称释迦如来,所以说汝。摩纳婆是梵语、就是在家少年而能修净行的人。若释迦如来觉着我是菩萨,是能证菩提者,有法是所证的菩提,那么就有了分别妄执,就成为凡夫外道了,然灯佛当然便不会给释迦如来授记。因为如来觉悟没有少法是能证无上菩提的,那就无人我、法我、我法既空,于是无分别般若现前,所以然灯佛才同我授记言:‘汝摩纳婆,当来名释迦牟尼如来应正等觉’。说到如来,就是真如真实的增语——若证得诸法实相真如,就名如来;并不是在实相真如中,另有一个具体的名如来。是在实相真如上、假立名言,是增益的语言。就是无生法性的增语——一切法都是因缘和合而生的,在因缘和合位上假立种种名言,并不是别有实物,依以得生;在一切法的本性,是常自寂静、本来无生,所以说无生法性。若有人证得无生法性,就名如来,这如来是依此无生法性而假立的名言。就是永断道路的增语——道路、是能通义。造业就往来于生死,所以名业道;言语能使思想相通,所以名言语道。若有人能永断生死及思量分别的道路,就名如来,所以说即是永断道路增语。也就是毕竟不生的增语——如来不但无始不生,就是将来也不生,常住真实,所以是毕竟不生。若能毕竟不生,就假立名言叫作如来,所以说即是毕竟不生增语。为什么要说如来是这些增益的语言,没有别的如来可得呢?因为若能真实无生,就是最胜义,就是究竟无上的如来了。义,是境。最胜,就是最为殊胜,没有更胜的了。真实无生,是最胜智所缘的最胜境。善现!若有人说如来,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,当知他所说的不是真实语。如这样说,那就离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外、有能证的人,离能证的人外、别有所证的法,于是就有能所对待、思量分别,就不名如来了。所以,这人就是毁谤如来,也起虚妄不实执。如来那里有微少的法,是如来能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?以上,约如来本身说,就是从无相真实,假立曰如来。以下约佛法说。佛告善现:善现!如来现前等所证法,或所说法,或所思法,这都是非谛非妄的,所以如来说一切法都是佛法。佛所证的法,不是凡夫思量分别心所能证的,所以名非谛;但佛也不是不证此法,所以名非妄。佛所说的法,不是如言说所取的,所以名非谛;但依所说的法,依教明理、如理修习、也可证得,所以名非妄。佛所思的法,不是凡夫思量心所能思量的,所以名非谛;但后得智变相缘真,楷量法相,能随顺法性而通达于法性,所以名非妄。因为非谛非妄,所以如来说一切法,就能证、能说、能思功能上说,都是佛法,唯佛才能证得。如法华经上说:‘诸法实相,唯佛与佛乃能究尽’。佛又告善现说:一切法,如来说非一切法,这才是如来所说的一切法。因为一切法,不是凡夫二乘分别所取的法,所以如来说非一切法;既离虚妄分别,由正智所证的一切法,这才是如来所说的一切法。

  己二 无人度生严土疑
  佛告善现:‘譬如士夫、具身大身。’具寿善现即白佛言:‘世尊!如来所说士夫具身大身,如来说为非身,是故说名具身大身。’佛言善现:‘如是,如是。若诸菩萨作如是言:‘我当灭度无量有情’,是则不应说名菩萨。何以故?善现!颇有少法,名菩萨不?’善现答言:‘不也!世尊!无有少法名为菩萨。’佛告善现:‘有情有情者,如来说非有情,故名有情。是故如来说一切法,无有有情、无有命者、无有士夫、无有补特伽罗等。善现!若诸菩萨作如是言:‘我当成办佛土功德庄严’,亦如是说。何以故?善现!佛土功德庄严、佛土功德庄严者,如来说非庄严,是故如来说名佛土功德庄严、佛土功德庄严。善现!若诸菩萨于无我法、无我法深信解者,如来应正等觉说为菩萨。’ 

  既没有发起菩萨乘者的菩萨,那么也没有菩萨度生或庄严佛土啊?当善现起了这种疑,佛就对他说:善现,譬如士夫、具身大身——身、指相好身,大身、指法性身。善现还不等佛说完,已明白了,他就说:如来所说士夫、具身大身,是离于具身大身相的,所以如来说为非身;离身相所显的真实法性,这才名具身大身。他说完了,佛称许他所说的,就说如是如是。又说:若诸菩萨作这种说:‘我当灭度无量有情’,那就不当名菩萨了。因为他执着我是菩萨,有有情可度。所以又问善现说:颇有微少的法名菩萨吗?善现回答说:没有,没有微少的法名为菩萨。佛又说:有情,在如来说为非有情,才名有情。因为有情本是法性,本等虚空遍法界的,所以说非有情;但由五蕴和合假名有情的。所以如来说一切法,没有有情、命者、士夫、补特伽罗等。以上断无人度生疑。以下断无人严土疑,佛告善现说;若诸菩萨作这种说:‘我应当成办佛土功德庄严’,也不应说名菩萨了。因为佛土功德庄严,本就唯识所缘的假相而立的假名,所以说非庄严;但离相所显真实法性,具无量功德庄严,所以如来说为佛土功德庄严。若诸菩萨于无我法,能深信解呢,如来应正等觉才说他是菩萨——因为不执我法,正能显二空所有真实性,所以才说为是菩萨。

  丁三 断行果疑
  戊一 断三轮疑
  己一 别断三轮疑
  庚一 意轮见知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等现有肉眼不?’善现答言:‘如是,世尊!如来等现有肉眼。’佛言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等现有天眼不?’善现答言:‘如是,世尊!如来等现有天眼。’佛言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等现有慧眼不?’善现答言:‘如是,世尊!如来等现有慧眼。’佛言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等现有法眼不?’善现答言:‘如是,世尊!如来等现有法眼。’佛言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等现有佛眼不?’善现答言:‘如是,世尊!如来等现有佛眼。’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乃至殑伽河中所有诸沙,如来说是沙不?’善现答言:‘如是,世尊!如是,善逝!如来说是沙。’佛言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乃至殑伽河中所有沙数,假使有如是等殑伽河,乃至是诸殑伽河中所有沙数;假使有如是等世界,是诸世界宁为多不?’善现答言:‘如是,世尊!如是,善逝!是诸世界其数甚多。’佛言善现:‘乃至尔所诸世界中所有有情,彼诸有情,各有种种其心流注,我悉能知。何以故?善现!心流注、心流注者,如来说非流注,是故如来说名心流注、心流注。所以者何?善现!过去心不可得,未来心不可得,现在心不可得。’ 

  意轮、身轮、语轮、名为三轮,这是佛果的三业,都是度众生的大用。意业、能观察众生的根机;身业、能现神通,令众生生起恭敬;语业、能教诫说法,断众生的疑。这三业能摧能转,应用无穷,所以叫作轮。今明意轮见知。

  善现听了佛说无有少法名为菩萨、无有少法名为如来,他就疑惑:若毕竟无有少法可见可知,那么还是实有法如来不见呢?还是实无有法如来不见呢?若实有法如来不见,那就同盲人一样了:若实无法如来就毕竟无所见,那么佛果上意轮的正遍知、五眼——肉眼、天眼、慧眼、法眼、佛眼就应当没有。佛知道善现有这样的疑惑,就告诉他说:在你的意思怎样?如来同所余的一切如来,现在都有肉眼天眼等吗?肉眼、见俗谛事相境,就是人同动物等依眼根所发的眼识。肉眼不同,所见的境也不同;如江河中的水,人见他是水,饿鬼看见是脓血。佛随人类等众生所有的眼识,所见的境,都能看见。天眼、也见俗谛事相境,但与肉眼不同。肉眼是碍非通,如有墙壁障碍,就不能见墙那边的境;天眼是通非碍,是不为墙壁等所障碍的。但这天眼有报得的,有修得的,如天人的眼就是报得的,由修禅定而得的就是修得的。但罗汉同菩萨的天眼、还是有限,只有佛的天眼、真是通灵无碍的,能见天人所见的,乃至十方世界为天人所不能见的也都能见。慧眼、就是二空无分别般若,能见真谛的理。这般若智慧,虽三乘圣果都有,但二乘只有生空般若;菩萨虽有二空般若而未充足;惟佛才有究竟的二空般若慧眼。法眼、能见即俗即真、即事即理、诸法中道实相。如见到此法是空无自性,同时就能见到是因缘所生,缘起之缘,是遍于法界的;自己既通达这种法了,又能为众生说这种法。这法眼,惟有佛同菩萨才有,菩萨虽有而不是究竟,惟佛的法眼才是究竟。佛眼、就是一切种智,亦曰一切智智。惟佛才有佛眼,菩萨还没有一切种智,所以没有佛眼。这佛眼与前四眼是不同的,前面所说的四种眼,都是有分限的,所见的境也是各各不同的;佛眼于每一刹那心中,都能具足前四眼的见,对于前四眼所见的境、无不照了,于一念心中、于一一事都能见到即俗即真即中。如来问善现,如来有没有五眼,善现回答说;如是,世尊!如来等现有肉眼乃至有佛眼。因为如来具有如上的五眼,所以说见具足。

  以下,说知具足。佛告善现说:在你的意思怎样?乃至殑伽河中所有的沙,如来说是不是沙呢?善现回答说:如是,如来说是沙。佛说:善现!在你的意思怎样?乃至殑伽河中所有沙的数目,假设有像殑伽河中所有沙数的殑伽河,乃至这些殑伽河中所有沙的数目;假设有像殑伽河中所有沙数的殑伽河中所有的世界,这些世界算不算多呢?善现回答说:如是,这些世界的数目很多。佛说:善现!乃至像殑伽河中所有沙数的殑伽河中所有沙数的世界中、所有的有情,那些有情,各有种种,其心流注——各各都有八识心王同相应的心所,这些心王同心所都是刹那生灭、流注不断的,如水前流后流是相续不断的,那些有情,各有种种的心心流注,我都能知。因为心流注者,是虚妄分别因缘,假名心流注,是空无自性的,没有流注的实体可得,所以如来说非心流注;但这无相无执所显的,就是真实法性,所以如来说为心流注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因为其心流注、不断相续的相,是虚妄的,过去已经过去了,所以过去心不可得;未来还没有来,就是没有,所以未来心不可得;现在是在一刹那上建立的,在这一刹那中,没有能得的同所得的;能得的在这一刹那,所得的已又是一刹那了,觉到是现在的时候、已经就不是现在了,所以说现在心不可得。佛智具足知见,所以有意业鉴照轮,能照了一切诸法、鉴达一切众生心,这就是妙观察智所成的大用。

  庚二 身轮福相
  辛一 从因缘所生福聚明身轮之。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以此三千大千世界盛满七宝、奉施如来应正等觉,是善男子或善女人,由是因缘所生福聚,宁为多不?’善现答言:‘甚多,世尊!甚多,善逝!’佛言:‘善现!如是,如是。彼善男子或善女人,由此因缘所生福聚,其量甚多。何以故?善现!若有福聚,如来不说福聚福聚。’ 善现想:要是无有少法名为菩萨,无有少法名为如来,都无有少法,那么就应当无福德相,无福德相、于是佛果上的身轮福相也应当没有。因为佛所现的神通相好的身,是依福德为因所成的。佛知道他有这种疑惑,就问他说:在你的意思怎样?若有善男子善女人,用三千大千世界装满了七宝、奉施如来应正等觉,这善男子或善女人,由这种奉施的因缘,所生福聚算不算多呢?善现回答说:甚多,世尊!甚多,善逝!世尊同善逝、都是佛的十种尊号中之一种。善现说了甚多世尊,又说甚多善逝,就是显诚恳尊重的意思。佛说:善现!如是如是,那善男子或善女人,由这种奉施因缘所生的福聚,他的量是很多的。因为福聚是没有福聚相的,所以就是无相真实,这无相真实是等虚空、遍法界的,福聚的量也是等虚空、偏法界的,所以说由此因缘所生福聚其量甚多。佛的相好身,是因缘所生、空无自性,无相可取,是即相离相的。所以要无相的福德,才能成无相之身。

  辛二 正明身轮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可以色身圆实观如来不?’善现答言:‘不也,世尊!不可以色身圆实观于如来。何以故?世尊!色身圆实、色身圆实者,如来说非圆实,是故如来说名色身圆实、色身圆实。’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可以诸相具足观如来不?’善现答言:‘不也,世尊!不可以诸相具足观于如来,何以故?世尊!诸相具足、诸相具足者,如来说为非相具足,是故如来说名诸相具足、诸相具足。’ 

  佛告诉善现说:在你的意思怎样?可不可以用色身的圆满充实来观如来呢?善现回答说:不可以,不可以用色身的圆满充实观于如来。因为色身圆实者,如来说非圆实色身。化身、报身、都现有色身。这化身、报身、是以法身为本的。但法身是无色身相可取的,所以圆实色身、就是离圆实色身相所显的无圆实相可取的法身。不过为开悟初发心的人,依色身圆实相立色身圆实名,所依的相同所立的名,都是假相假名;真实证得法身,是无色身圆实名同色身圆实相可取的。但这所显的无相真实法,就是如来之本,正是如来的色身圆实,所以如来又说名为色身圆实。佛问善现说:在你的意思怎样?可不可以用诸相具足来观如来呢?善现回答说:不可以,不可以诸相具足观于如来。因为诸相具足者,就是一切福德聚完备所现的,就是无相的福德聚,所以如来说为非相具足;但无相就是无为无漏真实法性功德,所以如来又说名为诸相具足。达磨祖师说‘净智妙圆,体是空寂’的无漏功德,正是如来的功德具足。所以佛所现的身,就是显无为真实法性,现一切相、也就是无相。

  庚三 语轮说法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颇作是念,我当有所说法耶?善现!汝今勿当作如是观。何以故?善现!若言如来有所说法,即为谤我,为非善取。何以故?善现!说法说法者,无法可得,故名说法。’ 

  佛有三身。法身佛是没有说法的,报身佛(他受用身)同化身佛、都是有说法的。佛现报身、是为地上菩萨说法的,现化身、是为地前同凡夫二乘说法的。但这两种身、都是依法身才显的,所以佛以无相之相为身轮。身轮既是无相,那么谁能说法呢?善现生起这样的疑惑,所以佛就告诉他说:在你的意思怎样?如来颇作这样的念:我当有所说法吗?善现!你不应当作这样的观察。因为若说法身佛也有说法,就是毁谤法身如来,就是取虚妄分别相而不善取如来的真实相。因为说的法本无可得,所以也无法可说;如以指指月,正显月不在指中,才能得月;若说月就在指中,那么不但不能见月,就是指也不知了。所以若是在名句文言相中以为有法可得,那就不明说法的义了;不如名句文言而生执着,能通达其中的理,如实的修行,就能证得离相真实法性,这才名为如来说法。此中是就无自他对待,无说听机缘相叩,无这样的说法,所以说法身佛不说法;其他的经中,也有说法身佛说法的,但那是据真实法性说。因为法性的理,遍一切处,不生不灭、不垢不净、不增不减,常时如是,头头上明、事事上显、无处不流露、无处不示现的,这就是说法,所以说法身佛也说法。

  己二 总断难信疑
  尔时、具寿善现白佛言:‘世尊!于当来世后时后分后五百岁、正法将灭时分转时,颇有有情,闻说如是色类法已能深信不?’佛言善现:‘彼非有情,非不有情。何以故?善现!一切有情者,如来说非有情,故名一切有情。’ 

  善现听说依佛果不思议所显的三轮相用、即非三轮相用,只是真实法性,他就生起了疑惑:如平常以成佛为目标而修行,所以就能成佛。若佛果的三轮都没得,又无相可观,如何发心成佛呢?所以这种法是甚深难信的。那时就白佛说;世尊!在当来世末法的后分后五百岁、正法将灭的时分转起的时候,颇有有情听说这种色类法后,能够深信不能呢?色类、即流传于世间的经典,这经就是色法的名句文、是能诠的,所以名色类。佛说:善现!彼非有情,非不有情。彼、指那些能闻法起信的有情,不是不具戒、德、智慧、常时颠倒分别的凡夫有情,而是多生以来久积善根、广闻佛法,久已薰习具戒、具德、具慧的有情。在末法中有智慧能听此法,并且听了还能深信此法,所以说彼非有情;非不有情。平常颠倒分别的有情,不容易闻此法而深信,所以佛所说的有情,是说的具戒、具德、具慧、闻了此法就能深信的有情。但这有情是离有情相,此法也是无法相的;无有情相所显的、就是真实法身,无法相所显的、就是真实法性。所以这具戒、具德、具慧的有情能深信此法,就是以真实法身深信真实法性,如以空合空、以水投水,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。

  戊二 断三相疑
  己一 明成正觉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颇有少法,如来应正等觉现证无上正等菩提耶?’具寿善现白佛言:‘世尊!如我解佛所说义者,无有少法,如来应正等觉现证无上正等菩提。’佛言善现:‘如是,如是。于中少法无有无得,故名无上正等菩提。’ 

  三相,就是八相中之三相。什么叫作八相呢?一、入胎,二、住胎,三、出胎,四、出家,五、成正觉,六、转法轮,七、度众生,八、入涅槃。前四种是未成佛以前的相,涅槃是终了的相,成正觉、转法轮、度众生,是成佛住世的相。此中就是明对于佛住世三相所起的疑,疑中又分三,今先明成正觉。

  前面所说的三轮应化的相用而无相用可得,就是无相法身的真实佛;要是这样,怎么又有成正觉的这一回事呢?如果没有成正觉这事,那就也没有佛了。佛知善现有这疑,于是问善现说:在你的意思怎样?还有少许的法、是如来应正等觉现前所证无上正等菩提的吗?善现白佛言:世尊!如我解佛所说义,没有少许法、是如来应正等觉现前所证无上正等菩提的。于是佛印可善现所说的说如是如是。一切都是空的,所谓离一切相、即一切法、没有一切法的相可得,这才名成无上正等菩提。

  己二 转法轮
  '复次、善现!是法平等,于其中间无不平等,故名无上正等菩提。以无我性、无有情性、无命者性、无士夫性、无补特伽罗等性平等,故名无上正等菩提。一切善法无不现证,一切善法无不妙觉。善现!善法善法者,如来一切说为非法,是故如来说名善法善法。复次、善现!若善男子或善女人集七宝聚,量等三千大千世界其中所有妙高山王、持用布施;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于此般若波罗蜜多经中乃至四句伽陀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及广为他宣说开示、如理作意。善现!前说福聚,于此福聚、百分计之所不能及,如是千分、若百千分、若俱胝百千分、若俱胝那庾多百千分、若数分、若计分、若算分、若喻分、若邬波尼杀昙分亦不能及。’ 

  善现怀疑,一切法既平等无相可得,为什么又有如来转法轮这回事呢?其实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生,若无一切生就不说一切法。如来所说的法,是不可说的平等法,而此法不是在言说中。在平常所说的五阴、十二处、十八界、四谛、十二因缘这种种的法,是此一刹那的法就不是彼一刹那的法,有这各各不同的相;如来无上正等菩提的法无不平等,就是一切法真实不动、常住其性的法。所以佛告善现说:是法平等,于其中间无不平等,故名无上正等菩提。因为没有我性、没有命者性、没有士夫性、没有补特伽罗等性,没有这些差别不平等相,所以名无上正等菩提。一切善法无不现量证明,一切善法无不妙觉。妙觉、就是没有能觉所觉的相可得。这个无相妙觉一切善法,就是如来所说法,没有定法相可取着。所以,善法,如来说为非善法;才是如来所说的善法。因为善不善一切法都是以真如为性,既以真如为性,所以一切法都是无自性,就是无上正等菩提现证妙觉善法。所以如来说名善法。但这善法,也没有善法相可取,所以又说为非善法;要是通达无善法的义,这才是明了如来所说的善法义。所以佛说了四十九年的法,自己说未曾说一字。这句话有两种的解释:要是从俗谛说,佛现所说的法就是三世诸佛所共宣说的,不是别有所说的。要是从第一义谛上说,佛说种种法,正是说的不可说的法,无分别智亲证无相真实的法,无语言文字可说;虽说了四十九年法,无一字说到的。所以转法轮、无转法轮相可得,这才是转法轮。佛又告善现说:若善男子或善女人集七宝聚,他的量等于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妙高山王、持用布施;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于此般若波罗密多经中乃至最少四句伽陀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,还能广为他人宣说开示,如理作意。善现!前说福聚。望于这个福聚,百分计算所不能及,如是千分、若百千分、若亿兆百千分、若数分、若算分、若喻分、若极细分也不能及。

  己三 度众生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颇作是念,我当度脱诸有情耶?善现!汝今勿当作如是观。何以故?善现!无少有情如来度者。善现!若有有情如来度者,如来即应有其我执、有有情执、有命者执、有士夫执、有补特伽罗等执。善现!我等执者,如来说为非执,故名我等执,而诸愚夫、异生强有此执。善现!愚夫、异生者,如来说为非生,故名愚夫、异生。’ 

  要是没有成正觉就没有佛了,也没有转法轮,怎么又有度众生这回事呢?当时善现有这疑,佛就问善现说:在你的意思怎么样?如来能作这念,我当度脱一切有情吗?善现!你现在不应当作这样的观察。什么缘故呢?没有少许有情是如来所度的,这因为正是不见有众生可度,才名为佛。若有有情为如来度的,就有了我执——我是如来为能度的,有情是为我所度的;有了我执就有有情执、有命者执、有士夫执、有补特伽罗等执。这些我等执,是由执而有的,本来就没有我的自体可得。虽执而无所执,所以如来说为非执;但是为破众生我等执而显真实法性,所以名我等执。但一切愚夫异生,硬是以为有这种执了。愚夫、是通于凡夫同二乘的,比较异生的意义稍广一点。因为二乘人愚法,虽断人我执仍有法我执,所以也名愚夫。异生只通于凡夫,范围比较狭小点,就是在异类中流转而受三恶趣生死的。要是小乘须陀洹果,将分别我执断了,证得生空法性,不再堕三恶趣中,那就不名为异生了。佛叫善现说:愚夫、异生、但随分位上假定的,实则没有愚夫、异生的自体可得,所以如来说为非生;只是为除颠倒分别,所以说名愚夫异生。要知度众生,但是度本空的众生,因为众生妄想颠倒、不自觉知,就是要断除他的妄想而显真实法性;所以度众生而无众生可度,这才名为度众生。

  戊三 断三身疑
  己一 即应观真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可以诸相具足观如来不?’善现答言:‘如我解佛所说义者,不应以诸相具足观于如来。’佛言善现:‘善哉善哉,如是如是。如汝所说,不应以诸相具足观于如来。善现!若以诸相具足观如来者,转轮圣王应是如来;是故不应以诸相具足观于如来,如是应以诸相非相观于如来。’尔时世尊而说颂曰:‘诸以色观我,以音声寻我,彼生履邪断,不能当见我。应观佛法性,即导师法身。法性非所识,故彼不能了。’ 

  三身,就是法、报、化三身。法身有两种义:一、是以三身相对而明的法身,名为法性身,就是一切法离一切相的真实性。只这法性就是佛身,而此法性是遍一切法,一切众生平等平等无二无别的;不过在一切众生位,完全没有显了,在二乘只显了一分,在菩萨位也不能究竟显了。凡夫就比如盲人、完全不能见,二乘就比如一眼的人、见不明了,菩萨就比如隔雾观日、不能了了明知,所以能究竟了了明知而普遍显了一切法的真实性的,只有佛智才能证得;这是说的无为法性身。二、广义的法身。就是如来所证的、所思惟的、所说的、所显得的、所生得的,这一切法,都是佛法,以这一切法为法身,就是一切无漏法的总聚。所以依三大阿僧祇劫广修妙行所成的福智二德报身和应化身,这些都是在这广义法身中所摄,所以广义的法身,可摄三身。乃至佛所说法,示现的教化同所教化中的一切天龙八部、都是佛的法身所等流出来的,故声名句文的经典也是从佛无漏法中平等流类的法,所以都是佛的等流身。此中还是取第一无为法性义来明法身。

  报身也有两种:一、自受用身。就是在因地中,从初发心经三大阿僧祇劫所修的一切善法,展转增胜、成最胜无漏的善法;到了因圆果满,成福慧具足的佛果,成四智菩提身。这只是佛自证的境界,就是等觉也不能见到。二、他受用身。他指少分证得法性身的菩萨——初地以上的菩萨。因为佛自受用身,他不能受用,所以佛施随他的方便,令他受用佛功德的法乐,现超过三界的身土;为初地菩萨、就现初地菩萨所能见的佛和国土,乃至为十地菩萨、就现十地菩萨所能见的佛身佛土,随十地各各所见不同而现他受用报身。

  化身、有说应化身,有说变化身的,略称化身。此化身有三类:一、胜应身。是初住以上的菩萨同回小向大的阿罗汉见到的,就是在色究竟天所现的佛身,是世间最高大的身。二、劣应身。就是为人间所示现的化身。三、随类化身。就是随众生的类,各见不同,要是没有业障的人,就见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的种种福德相;要是障重的人所见的,就没有福德相了;所以神见佛为神类身,鬼见佛为鬼类身。又华严经中说佛有十种身,其实都不出这法、报、化三身。佛在三身中,又说为二身;一、应身,二、真身。真身中摄法性身,自受用身。应身,是应地上菩萨的他受用身和地前三贤菩萨、二乘圣者、世间六道众生而示现的身,有色身相好可见的。真身是与法性等同一味,是没有色身相好的,也没有彼此自他相的差别。

  善现他想:佛为地前菩萨同六凡,现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的应身,既有这种种相好,所以真身也应有种种的相好,为什么佛在前面说毕竟无种种相可取,名为如来呢?佛问善现:在你的意思怎么样?可以诸相具足观为如来不能呢?善现回答说:如我了解佛所说义,不应以诸相具足观为如来。佛说:善现!好啊!好啊!是这样的、是这样的。像你所说的,不应以诸相具足观于如来。善现!若以诸相具足观如来,那么转轮圣王也是诸相具足,应当也是如来;所以不应以诸相具足观于如来。应以诸法相非相的诸法实相,观于如来。那时,世尊就说了两个颂。颂中的内容,是说:若一切观佛的:要是以色尘观我,以音声寻求我,彼生——指以色尘音声观佛的人——行履于邪见不合正理的断灭中,不能见我。怎么才能见佛呢?应当观佛的无相法性,就是导师——佛的法身。然法性不是虚妄分别所能分别的,所以,虚妄分别中的众生所不能了知。必须先空虚妄分别,般若智才得现前,明了见佛的真实法身。

  己二 报化断灭
  佛告善现:‘于汝意云何?如来应正等觉、以诸相具足现证无上正等觉耶?善现!汝今勿当作如是观。何以故?善现!如来应正等觉、不以诸相具足现证无上正等菩提。复次、善现!如是发趣菩萨乘者,颇施设少法若坏若断耶?善现!汝今勿当作如是观。诸有发趣菩萨乘者,终不施设少法若坏若断。复次、善现!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以殑伽河沙等世界盛满七宝、奉施如来应正等觉;若有菩萨,于诸无我、无生法中,获得堪忍,由是因缘所生福聚、甚多于彼。复次、善现!菩萨不应摄受福聚。’具寿善现即白佛言:‘世尊!云何菩萨不应摄受福聚?’佛言善现:‘所应摄受,不应摄受,是故说名所应摄受。’ 

  善现怀疑既真实法身是无相的,那么佛于三无量劫修因所成的报身同化身,也就断灭没有了啊?佛告善现说:在你的意思怎样?如来应正等觉是不是以诸相具足,现前证得无上正等觉呢?善现!你现在不应当作这样的观察。如来应正等觉是不以诸相具足,现前证得无上正等菩提的。佛又对善现说:如是发大乘心趣向菩萨乘的人,能计较施设少许的法,若失坏若断灭吗?这是说:法执本来空,就说他是空,并不是将依他起法断灭说是空无的;原来如是就说他如是,本来有就说他是有,本来真就说他是真。众生一向不明真相,所以就有颠倒执着,以妄为真、以真为妄。本无有法若坏若断,而执着是有法若坏若断。现在当如其真实,真还真、妄还妄,所以佛又告善现说:诸有发趣菩萨乘者,终不施设少法若坏若断。既如其真实就不起颠倒,因不起颠倒,由颠倒所起的过失也就没有了。这正显佛果上因缘所生法:依三无量劫所修的无漏因圆满,所以成佛的圆满报身果,尽未来际、相续不断,所以报身名相续常。随众生机,现种种生而为救度,众生无尽、应化身也无尽,所以是无尽常。若观报、化身是有相,就执法身也有相,这就是起增益执;法身无相,就执报、化身应断灭,这就是损减执;这都是不如实相。若知法身是自性常、报身是相续常、化身是无尽常,就知报化不是断灭,而也不是无相法性身了。因为报化身,相续无尽的教化众生,所以法施的福德,也无穷无尽。

  此下,说明法施的福德。佛又告善现说: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以殑伽河沙等世界盛满七宝、奉施如来应正等觉;又若有菩萨,于诸无我——诸,指人无我、法无我——无生法中获得堪忍的,由这种因缘所生福聚,是多于前面的七宝奉施如来。无生有三种的解释:一、就是二我执自性本空,说名无生。二、一切有为因缘生法,本来就没有能生的性,名为无生。三、一切法常住其真实性,不从因缘生,也不是遍计所执所能取的,名为无生。堪忍、就是说于此二无我、无生法中,获得堪忍,忍可于心。有初地菩萨所得的忍,有八地菩萨所得的忍,有以胜解所得的忍,有以念念相应所得的忍,有证得法性的忍。又告善现:菩萨不应摄受福聚。善现就白佛说:世尊!云何菩萨不应摄受福聚?佛说:善现!所应摄受,即世间所贪着的福聚,菩萨不当贪着,所以说不应摄受;既没有贪着心,也就没有虚妄分别心了,所以说名所应摄受。

  己三 法化非一
  庚一 法化不离
  '复次、善现!若有说言:如来若去、若来、若住、若坐、若卧;是人不解我所说义。何以故?善现!言如来者,即是真实真如增语,都无所去、无所从来,故名如来应正等觉。’ 

  有福德的报化身同无相法身,既不是一,怎么可以说都是佛身呢?应知如来的应化身相,虽不断灭而是从因缘生、空无自性的,由性空所显的,就是真实法性;所以即化身性空,就是法身。所以佛又告善现说:若有人说:如来若去、若来、若住、若坐、若卧——去来是行,行、住、坐、卧,是四威仪——,这人不了解我所说的如来义。不知如来的应化身,犹如水中月:有净水为因、月为缘、因缘具足,就有水中月现;因缘不具足,月就不现。又如镜中像:有净镜为因、面为缘、因缘具足,就有镜中像现;若不具足,像就不现。水中月、镜中像,都是无所从来的,如来也是这样。善根因缘具足就有如来现,不具足如来就不现;不应当执实有如来若去、若来、若住、若坐、若卧。要知道佛说如来者,就是一切法真实真如性假立的言语,是即相无相的;所以都无所去,无所从来,这才名为如来应正等觉。

  庚二 法化不即
  '复次、善现!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乃至三千大千世界大地极微尘量等世界,即以如是无数世界色像为墨、如极微聚。善现!于汝意云何?是极微聚宁为多不?’善现答言:‘是极微聚,甚多,世尊!甚多,善逝!何以故?世尊!若极微聚是实有者,佛不应说为极微聚。所以者何?如来说极微聚,即为非聚,故名极微聚。如来说三千大千世界,即非世界,故名三千大千世界。何以故?世尊!若世界是实有者,即为一合执。如来说一合执,即为非执,故名一合执。’佛言善现:‘此一合执,不可言说,不可戏论;然彼一切愚夫、异生,强执是法。’ 

  佛又告善现说:若有善男子或善女人,乃至三千大千世界极微尘量等的世界,就用如是微尘数无数世界的色像诸法、磨它为墨,如极微聚。善现!在你的意思怎样?这极微聚算不算多呢?善现回答说:这极微聚,甚多,甚多。这是显法身无相,法身无二无别而应化身是无量无数的,有百万亿阎浮提就有百万亿应化身。但这些应化身都同一法身性,如微尘是一而极微聚甚多,虽极微聚甚多而同一微尘性。这些极微聚若是实有者,佛不应说为极微聚,因为在假相位上观察,有极微聚相,所以如来说为极微聚;但不是外道小乘执为实有的极微聚,所以名为非极微聚。即如如来说三千大千世界,也即非世界;因为如来所说的三千大千世界,不同凡夫、外道、小乘执为实有的世界。但从因缘所生的和合假相上,说名为三千大千世界。所以,若世界是实有者,即是一合执。一合执,就是一合相;瑜伽论又称为总聚执,是我法执的总聚相,就是众多因缘法总和的一聚。这总聚,就是诸法所和合的一相,执这一相为实体,就是一合执。如人是四大五蕴的一合相,执这四大五蕴的一合相是有实体的,就成了我。乃至若执草、石、地球、日、月、有一实体,有独立自然性,是单一性的,都是一合执。如来说此一合执,即为非执;因为所执的微尘世界的一实体是没有的,所以说如来说一合执即为非执;但微尘世界是和合假相,所以说名一合执。如于五阴执有我法的实体,这是没有的;而五阴和合的假相,可说是幻有的。这一合执,执我、执法,从本以来就是没有的。所以佛告善现说:这一合执,不可言说,不可戏论——如龟毛兔角本来是没有的,怎么可以说多长、多短、多轻、多重呢?然那些愚夫、异生,不达法性,在众缘和合的假相上强执这是我与法。众生对于佛的三身,也不当起一合执。法身是非一非非一,化身是非多非非多。因为化身是空无性的,所以多身就是一身;法身是无相的,所以没有决定的一相可取。法身既非一非非一,化身既非多非非多,所以没有法身、化身的区别相可取。

  戊四 断三德疑
  己一 断德
  '何以故?善现!若作是言:如来宣说我见、有情见、命者见、士夫见、补特伽罗见、意生见、摩纳婆见、作者见、受者见。于汝意云何?如是所说为正语不?’善现答言:‘不也,世尊!不也,善逝!如是所说非为正语。所以者何?如来所说我见、有情见、命者见、士夫见、补特伽罗见、意生见、摩纳婆见、作者见、受者见,即为非见,故名我见、乃至受者见。’佛告善现:‘诸有发趣菩萨乘者,于一切法应如是知、应如是见、应如是信解;如是不住法想。何以故?善现!法想法想者,如来说为非想,是故如来说名法想法想。’ 

  三德就是断德、恩德、智德。若将无明烦恼,生死惑业,都完全断尽了,名为断德。佛从大愿智心中,尽未来际、救度众生,毕竟令入涅槃,名为恩德。常在大寂定中,常住大智慧中,名为智德。

  前说一合我法执是空无所有,像这样就无所断的执,既无所断的怎么能成就佛果的断德呢?要知道所执我法虽没有,而能执的心是有的;必须要有对治道,断除习气,然后这能执心才没有了,所以佛果上能成就断德。善现既疑没有所执的我法,便佛果上没有断德,佛为断他的疑,所以佛又同他说:善现!若作是说:如来宣说我见等,在你的意思怎么样?这所说的是正语不是?善现回答说:不是,不是。像这样所说的,不是正语。什么缘故呢?如来所说我见等,就是非见,所以才名我见乃至受者见。这因为明白了这些见,都是没有所见的实体可得;所以如来要人破除它,名之为我见乃至受者见,才好断除了这些见。佛告善现:一切有发心趣向菩萨乘的人,于一切法应当这样知、应当这样见、应当这样信解——去妄知、妄见、妄信解、而成正知、正见、正信解;像这样不住于所见的法,不取一切法相的想。什么缘故呢?因为想的法,都是本空无性的,所以法想即非想;为令知道非想而假说法想,所以如来才说名法想的。

  己二 恩德
  '复次、善现!若菩萨摩诃萨,以无量无数世界盛满七宝、奉施如来应正等觉。若善男子或善女人,于此般若波罗蜜多经中乃至四句伽陀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、如理作意及广为他宣说开示,由此因缘所生福聚,甚多于前无量无数。云何为他宣说开示?如不为他宣说开示,故名为他宣说开示。’ 

  如来筏喻中密意说过的,若要渡人到彼岸还是要用舟筏,所以诸佛虽证无相法身,为要度众生还是要现身说法的。但虽说种种名相分别法,只是作为过渡的工具,真实还是要证无相法身,使众生不执名相分别、了达真实法性,都到究竟彼岸。所以这正是诸佛的恩德。

  善现怀疑诸佛法身,遍一切处无相可得,那么谁人说法恩济群品呢?佛的恩德怎样存在呢?因为善现对于佛的恩德怀疑,所以佛告诉他说:善现!若大菩萨,以无量无数世界盛满七宝、奉施如来应正等觉;又若有善男子或善女人,对于此般若波罗多经中乃至四句颂,受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、如理作意,及广为他宣说开示。由这种因缘所生的福聚,还多于以前奉施如来的福聚,无量无数。因为般若波罗密多法门,是佛从因至果直至成佛的唯一法门。佛既依此法门成就而又布施于人。若人闻此法门乃至最少四句颂,能领受忆持、读诵、究竟通利、如理作意,又能觉悟他人,他人闻此法又能展转开示他人。使众生闻此法,不取不着,修四寻思、四如实智,或修唯识观,遍观察一切法都不可得;久久观察,然后分别习气渐断,无分别智现前,亲证离言说分别真实性。由这种因缘所生的福聚,当然胜前无量无数。这不是佛现身说法的大利益吗?怎能说佛没有恩德呢?什么叫为他宣说开示呢?不为他宣说开示;就名为他宣说开示。因为此法不是言说分别所能说到真实的,不是凡夫思量心所能想到的;是无有情命者等想,是不住相想离一切相的,这才是般若波罗密多法。所以宣说此法,即无此法可取可说;虽说无可说的相,虽听无可听的相,这才是真正宣说此法。

  己三 智德
  尔时世尊而说颂曰:‘诸和合所为──如星、翳、灯、幻、露、泡、梦、电、云,应作如是观。’ 

  智德,又名般若德,是通于佛菩萨的,佛的智慧,又名萨婆若德。本经是般若波罗密多经,所以最后说明智德。

  善现怀疑,既一切有为法虚妄不实,无相可取可得,那么就无可知法,可知境;既无可知境,也说不上能知智,在诸佛怎么有智德呢?佛知善现有这种疑,就说四句颂来断他的疑:诸和合所为,是指一切有为法,因为都是因缘和合而生的;小至芥子、大至三千大千世界,都是因缘和合而生,所以说诸和合所为。一切有为法可分三门:一、唯识门,就是从唯识上说。唯识门中又分三分,就是能知见分,所知相分,见相二分所依自证分、又名自体分。二、业报门,就是从众生业报上说的,也可分三分。就是正报——有情世间,依报——器世间,由依正二报所受用的事。三、时间门,就是从时间上说的,也有三分。就是现在、过去、未来。颂中的星、翳、灯、是喻唯识中的三分的。能知见分,喻如星光:在天空中的星,在黑暗中,也稍有点光明,但日光出现的时候星光也就隐没了。众生的能知见分——有漏心心所,也同此例:在无明位中,有别别了知,就如黑夜星光似的;但无分别智现前时,这分别见也就被消灭了,就如日光覆蔽星光似的。所知相分——宇宙万有,是依见分变起的,喻如翳:如病眼生翳、见空中花,实则空中并没花,只是翳眼才见有花的。由有漏见分而现种种差别相,实则都是唯识变现、空无自体的,就如翳眼见花似的。所以不论科学智识、哲学智识,凡世间智识所见知的,都是由见分所取的相分,都如翳眼见花似的,是不正确的。在见相二分所依的自体分,喻如灯:如清油灯,要具有灯油、灯炷、及火,由灯油相续的燃灯炷,所以有灯光发现,于是有能照用及一切物为所照;等到油尽炷尽而灯光灭,能照的作用、与所照的光相也就消灭了。见相二分所依自体分如灯的自体,烦恼如油,业报如灯炷,于是有识的自体光。由烦恼持续业报,于是有心心所的活动,由心心所活动变起相分,似乎是常住的;实则刹那生灭、不得久住,业报一尽,能知见分与所知相分也就消灭了。幻、露、泡三种譬喻,是喻业报门的。观器世间如幻:如看电影,见着种种山川草木、人物花鸟,看起很逼真,其实都是由无数的影片,相续不断的演绎而成似真的情境;在我们错觉的眼识,就看为非常真实似的。器世间的宇宙万有,也都是由有情真异熟识所幻现的,本刹那生灭而又相续不断的,似乎经千古不变、是常住的,实则是我们的错觉。观有情世间如露:露的原素,本水蒸气、无相可见:但遇冷成为水就有形可见了;虽有相也不过是暂时的,日光出现时就被消灭了。一切诸法本尽虚空、遍法界,无定自体,但由有情业力所感而成五蕴诸法假合的有情;有情执取为实有,执令不坏,但到业报一尽仍要坏灭的。由有有情世间,器世间而成为六根六尘,根尘接触能发生种种受用苦乐的事;观受用事如水泡:如江河中的水,由激动力水中起泡,有情所受用事,也是由根、境、识三和合而生的。

  梦、电、云三种,是喻时间门的。观过去一切法,喻如梦境:如人醒时回忆梦中的境,但这已不是事实了,只是一种忆念;过去一切法也是不可得,只是忆念,就如梦似的。观现在事,喻如空中的闪电:在闪电忽生忽灭、非常的快,现在一切法也是这样,我们觉察是现在时,已成过去了。观未来法体如云:未来法所薰成的善恶习气种子、含藏在阿赖耶识中,成熟时就生起现行;空中的云,遇冷就下降成雨,现起雨的相了。佛告善现:于一切有为法,应作以上的九喻观。可见佛正是由修这九喻观而得根本无分别智现前,能如实了知诸法实相;并且由根本智起后得智,如实了知这有为相而宣说的。这正是从众生位到佛位的光明大道,这才是佛的智德。并不是如众生的分别慧,知此而不知彼;又不能如实知诸法,执一切法都是实有而起实执的。

  至此,断余疑完了。本经的正宗分,至此告了一个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