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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 归元寺讲经与佛学院的开办

      一五 归元寺讲经与佛学院的开办

  民国九年,鄂督已易萧耀南。到冬天,隐尘接任湖北堤工督办。十一年又兼任陕鄂禁烟督办,与萧督有黄冈同邑之雅,故十一年在武昌有佛学院的成立,由元白的奔走联络,隐尘的提倡号召,亦得萧督的间接维护。辛酉年底,我由杭至鄂时,武汉佛教会前栋已经造成,楼下中为大门甬道,左为职员办公室,右为接引佛殿附设通俗讲演堂。楼上左为一讲经堂,右为会客室及寮舍。我即住于会客室后的寮房,时谙主会务,侍奉昕夕,隐尘等时过聚谈。鉴于我接管净慈寺的叠生故障,主张纯凭理想,于武汉新创立一养成佛教基本人才的学校,我乃提出佛学院的办法及学科纲领,并于汉口及武昌分别传了数次三皈,如李馥庭的全家皈依等,又增加了不少男女信徒。隐尘、元白与武汉信徒杨显卿、王森甫等,集议数次,虽院址未能觅得,已决定照我的佛学院计划,积极筹备开办,故对于净慈寺亦即为交卸的预谋。

  壬戍正月,我接受了汉阳归元寺讲圆觉经之请,大约是于二月初进寺开讲,讲到三月初圆满,编印了一本圆觉随顺释科目,并在海潮音上发表了对大乘空宗应以唯识圆觉为一系的论文。集听的除寺僧及湘、鄂各地来听的僧众三四百人外,陈元白等男居士数十人,李德本等女居士百余人,亦皆住寺随听。而隐尘、剑农、时谙、森甫、萧觉天、陈仲喈等,暇即到归元听讲,仍不断为筹办佛学院的谈议。此一期的讲经,博得川、鄂、湘、赣各省寺院僧众的翕然赞仰,消除了向来不少的隔膜。讲经将毕时,并推定了陈性白律师专赴杭州去办理净慈寺的交代。

  讲经完毕了,我移居武昌皮公馆以暂休息。因汉口过于烦嚣,所以专在汉阳、武昌两处探寻适宜的院址;亦曾到过现在建筑武汉大学的东湖等处,拟置地建屋。然以秋季即须开学,为时不及,卒乃于武昌通湘门内、觅得堪用的空宅。此宅系清季川汉铁路总办黎大钧所建,黎总办是黎大总统的族叔,黎总统在那个时候是湖北的陆军协统,驻军的地点与这个屋地邻近,所以建造的时候,亦曾经黎总统监督工程,造后即由黎劭平继为宅主。但因民国后,劭平于汉口租界另置房屋居住,所以此屋一向空着。劭平与佛学院发起人李隐尘、王芗荪等原为至好,且赞成办佛学院的宗旨,乃愿将此宅出让为院址。隐尘等约我看后,我观此宅四围空旷,门前甚堂皇壮丽,宅中兼有林沼花圃,加以添造修理后,足可适用,遂议缴价一万五千元以取得斯屋。就在皮公馆开了发起人会,成立了筹备处,隐尘为处长,剑农经办院屋的修造及器物的置办,限于六月初完竣。根据了我的佛学院大纲,推胡瑞霖、皮剑农等起草章程,王又农拟具呈文,呈请湖北省长公署及教育厅批准,并转教育部备案。议定院董每年须担任四百元经费,时已征得院董三十人以上;托黄季刚撰了礼请院长疏,由汤芗铭院董率院董二十余人,在四月八日浴佛节,于武汉佛教会举行隆重的礼请仪式,礼请我出任院长,并由我撰了佛学院缘起置章程前印发。预定于阴历七月二十开学,七月初一起到院投考,刊布了招生通告。

  我以开办佛学院的事已经决定,陈性白回武昌,知道杭州净慈寺与兜率寺的交替,至四月亦次第办妥,我乃函嘱玉皇、智信、大觉携带了我存放杭州的书籍物件及各人行李,即到武昌佛学院来照顾工程及从事设备。我趁此时的闲空,乃重到宁波访奘老及陈屺怀、金梦麟等许多故友,并邀聘竹林去武昌任佛学院中会计。转回上海,于一斋设在爱而近路的古灵山分院,住了一晌。那时、大勇亦正在沪再筹备东渡。大勇去冬抵东京后,元白之子陈济博适在留学,因与大勇同从了觉随要去高野山学密宗。乃觉随在到高野山途中变了态度,对二人竟施出种种欺凌手段,抵高野山后不能安住。济博仍回学校,而大勇访得有金山穆韶阿阇黎堪从学习,须筹学密二年应备的经费,乃于春间回抵杭州。此时各种皆预备停当,遂来沪候船,住三五日即行东渡。志圆以得关炯之作檀越,在古灵山又闭了关,乃时一与他叙谈。他有一次谈及沪上佛徒,大抵以谛闲、印光和我为中国现在三大派,冶开等已说不上,而圆瑛等皆声望未着。然此就信徒众多各成派别以言,若就新旧分派,则我为新派,而旧派以谛闲为首,附从以印光、冶开等。但我直心而行,对谛闲法师仍尊以前辈,初未尝意识及此种的分派。唯从民国八年起,我与欧阳渐突起为佛学界的双峰,则于九年唐继尧的邀请赴滇亦可见之,此难免为向来追踪谛闲、印光、冶开等僧徒居士们生大惊异。因此、如隐尘闻冶开信徒狄楚卿,元白闻谛闲学徒可端等种种风说,隐尘、元白等答以:“我们亲近了太虚法师数年,从不闻谈及谛闲法师等是非长短”,每令彼辈爽然若失! 但世人于此种分派观念一直持续着。十七年后,似乎谛闲隐退了,由印光与我来对峙;二十年后,似乎印光隐退了,由圆瑛与我来对峙。到二十年后,我的学徒们皆意识着此种的对峙,因此渐渐的尖锐了。此时、我相近的人,如善因、常惺、大愚、元白等已多合离转化;而老的如净心、岐昌、慧明、佛源、道阶、朗月等,却始终与我甚为相洽,都是公平的道谊投契。其实、全不成派,只是世人模模糊糊的猜测着、传说着罢了。

  那时、大有“无事一身轻”的风趣。于上海赴汉口的途次,闻观同已作了南京毗卢寺方丈,到南京毗卢寺访他,盘桓数天。他的法弟古昙,陪我畅游了燕子矶沿山十二洞等各种名胜。曼殊揭谛亦寓毗卢寺,谈话间初闻欧阳等反对起信论的传说。并访问了教育厅长蒋维乔等。我又久闻安庆迎江寺,遂乘溯江而上之便,又登岸往游。则马冀平已长安徽财政厅与竹安监院请常惺来主办佛教学校,常惺引蕙庭、觉三等相见,并略为改订了学校的学科。地藏庵的慧命法师,也设斋邀见,似忆曾为安庆的居士们讲演一次。与竹安谈及拟一览匡庐胜景,他力任导游。安庆盘桓数日,乃偕赴九江,畅游庐山约一星期;游踪所至,皆见于诗集的题咏。更有须另篇追记者,则为大林寺的复兴,即从此而起。此游曾访德安,宿白石寺,见老虎行五老峰下。又宿东林寺,晓起礼远公塔,皆有较深的印象。回九江,竹安返安庆,我乃进抵汉口。

  到汉口已六月底了,佛学院修理完竣,购置设备亦大致就绪,故我即进佛学院住。并已聘定了空也与史一如来任佛学教员,杜汉三任国文教员,而海潮音亦即由史一如来武昌编辑。其时、印刷发行已由隐尘等合资办了一正信印书馆,以孙文楼为经理,预备大规模印刷流通经典和佛学院的讲义。七月初,各省学生已有陆续投考来院的,以大觉任学监,管理率领。中华大学陈叔澄校长亦为院董之一,举办中华大学暑期讲学会,请梁任公、高一涵、傅铜等各名流学者分任讲演,我担任讲因明学,已刊行的因明大纲,即是那时的讲义。我与梁任公亦在那个时候才晤面。另由隐尘等以武汉佛教会名义,在中华大学大礼堂,请我及梁任公、傅铜作了一次佛学公开讲演,听的大学师生与各界人士、佛教缁素、在千人以上,有严黻蕙的记录,登载于海潮音。时佛学院学生已到四五十人,并招待任公等到院中为学僧讲了一次,任公亦担任为院董。于七月初十外、由筹备处在汉口一江春设素西餐,宴集院董及本院新聘职教员,成立佛学院院董会,举任公为院董长,孙文楼为会计,王又农为文牍,并推举隐尘为院护──副院长──,作院董会与院长间的联络。又与任公、隐尘等同游黄冈赤壁,访汤化龙墓。迨任公分别后,筹备处于七月十六日结束,交代于院职──智信监院,竹林会计,玉皇庶务。至七月二十,正取备取的学生已足六十名,遂如期举行开学礼,地方长官及院董济济一堂。萧督亦莅院致词。那时、武汉的佛化,真堪称盛极一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