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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 佛学院第一期的经过

       一六 佛学院第一期的经过

  佛学院成立之第一期,我所定的学制,在依禅林规范施学校功课,故每日于上六点钟或五点钟讲堂、及三点钟或四点钟自习之外,有早诵坐禅一时与晚诵一时,晚诵系弥勒上生经及念弥勒菩萨,回向兜率;三餐亦用丛林斋堂制。讲的功课,本订三年毕业,旨在养成佛教的师范人才,等于高等师范学校。第一二学期悉照原订课程讲授。第一学期系令起佛法基本信心及授佛学常识:空也讲楞严经;我讲世亲发菩提心论与瑜伽真实义品──此二代起信论──;史一如讲小乘佛学──译日文小乘佛学概论及俱舍颂讲话;历史则我讲佛教各宗派源流──此书即此时随编随讲以成,史一如译讲印度佛教史;另授以研究佛学的基础知识,则我讲八啭声义、六离合释等,史一如译讲因明入正理论讲义;另外关于哲学,则史一如译讲印度六派哲学;国文教员轮换了杜汉三等好几个人,且因程度不齐,另分低浅一班,以学生程圣功加授国文;日文、英文亦分班教学,但英文全无成绩,而日文虽由史一如、陈济博等继续了两年,亦才六七人稍能学上。此期僧学生,如漱芳、能守、默庵、会觉、观空、严定、法尊、法舫、量源等,居士学生如程圣功、净严──那时尚未出家,俗名陈善胜──、张宗载、宁达蕴等,王又农、陈维东等亦住院旁听;学生最多时达百余人。教学方面精神尚好,其稍有烦恼者,则为事务处办理未臻健全,与学监、教员、学生、时有摩擦。冬天、智信因病亡故,竹林、玉皇亦辞职。玉皇就在那一冬去灵隐寺,由知客而监院、而方丈、以到现今。大慈亦在这年的冬初,以病重出关,入医院已医治不及而死,噩耗到鄂,大为哀悼!

  那一学期院外有堪记忆者,则为中华大学曾请我授印度哲学,每星期去讲一时。且李时谙主持的汉口佛教会──此时武昌佛教会与汉口佛教会已分设,亦时请过江讲演、授三皈等。冬初、湘省缁素推刘某来武院,公请去担任复兴大沩山的主持。武昌佛教会推刘东青陪往,我携严定为侍者,到长沙讲学三天,与仇亦山、赵炎午等,商定了恢复沩仰宗及沩山产业等进行计划。到宁乡佛学会,补蕉会长及罘月理事,同到回龙山,会了惠敏同学,相偕入沩山共住三日,将各事宣布安定,返抵长沙,与晓观等创办佛教孤儿院,即回武昌──次年,以性修回湘任沩山监院,性修一直到死乃交与岫云,历十五年宝生始接住持──。迨年假后,元白、剑农等邀赴宜昌。那一冬,长江上游水浅,轮船搁浅,行甚迟缓,在舟中过阴历年。经沙市等,觉得一路都无风景,但到宜都后山水渐佳。抵宜昌恰正月初一,说了几天法,授了几次三皈,有王容子、钟宜民、黄恭任等皈依;后来的宜昌居士林,即由此而辗转缘起。暇时、游了药王宫等僧寺及三游洞等名胜。至初七八,枝江院董皮剑农,沙市院董萧止因等来接,共游元白与全敬存等合置的那惹坪维摩精舍。乃连敬存、韵香等十余人,同赴枝江。在剑农的故乡说法授三皈,皈依的有县佐陈石琴及某连长所率的全连官兵。那时、剑农等已请我昔年同看藏经的本一,在三江口弥陀寺充住持,亦曾来晤叙。在枝江住了三日,即由沙市水警局长徐国瑞派专轮来接至沙市,说法三天,授了一次皈依,皈依的如邓振玑、徐国瑞、陈妄清、王理丞等数百人。章华寺朗月和尚等邀往斋叙。又渡江去荆州游访名迹,在荆州亦说法一天,对于一片瓦砾场的承天寺等,颇多感慨。尚拟游当阳玉泉寺、关壮缪、智者大师遗迹,访祖印法师,乃以开学期迫,遄返武昌。这一游,使佛化弥漫了汉口到宜昌的一段长江流域;杜汉三有“我们也要改行做和尚”的叹语。

  我回到武昌,于原定的癸亥──民国十二年──正月二十日开了学。但我沿途劳累,病了伤风十余日,病愈时已二月初了。原订这一学期以三论为中心,添聘了张化声来讲中论,我自授三论玄要及十二门论、百论,百论有陈维东的记录载海潮音。史一如续授前课,空也讲大般若曼殊室利分,张化声兼授国文,能守亦助讲佛学兼办附属小学,以默庵、程圣功、陈维东授课。夏间、唐大圆也来了,加授中国哲学。芝峰、超一等,于那年夏初始来学──超一不久改充庶务──。开学前,改任大觉为监院,由元白介绍祖印法师一个学人松林来任学监。这一学期不幸的,则为夏初有一部学生对空也闹了些风波,把他闹走了。暑假前,史一如亦因病离职去沪医治,就在这年下半年病故了!海潮音遂交张化声续编。又这一学期,对支那内学院欧阳竟无等,起了不少的论辩。对梁任公、王恩洋所提出的起信论真伪问题,对景昌极的相分同种别种问题,对吕秋逸的佛诞纪元问题,对欧阳渐的唯识抉择谈,似乎都在这年的上半年或下半年。院中执笔的,则为我与史一如、唐大圆、陈维东等,卓然表现了佛学院的特殊学风。

  这上半年的院外活动有可言者:张宗载、宁达蕴等,曾在北京发起新佛教青年会,我为改称佛化新青年会。在武、汉增多了陈维东、周浩云等分子,令张、宁专在汉口佛教会内作青年运动。又汉口九莲寺了尘、戒尘、慈舟、妙阔等办了华严学校,曾邀我去讲了数回。夏初、西安康寄遥等请往讲经,转推了妙阔前去。春间、黄陂县知事谢铸陈初发心信佛,联合邑绅赵南山、陈叔澄等邀我及隐尘等去宣扬佛教。入县境时,谢知事率卫队洋鼓吹打相迎,一路入县署,哄动了空村、空镇、空巷、空城的数万民众来聚观,为我所经集群动众的第一次奇景。寓在前川中学,讲了数天,传了一次三皈,皈依的官绅男女数百人,与陈叔澄以诗唱和,并为谢知事收集战时白骨所造的白骨塔作了塔铭。后来、谢知事邀了张宗载、宁达蕴去宣讲青年佛化,办过一个佛化小学。那年的夏天,印度诗哲太戈尔也来到武昌,陈维东等以佛化新青年去参加武昌的太戈尔欢迎会,我与太戈尔、徐志摩等作了一席谈话。汉口佛教会已改选了胡瑞霖为会长,其媳汤佩琳以全部妆奁捐赠,完成了后栋的佛殿及两厢楼房。又为举行盛大的佛诞二千九百五十年──依中国旧传佛生于周昭甲寅四月八计算──大会,孙厚在等并打通了西壁栖隐寺遗址,──为后汉口尼众林的前身──添盖了斋堂等。武院师生全体出动去参加讲演,三日间、武汉来参加大会的十余万人。那时、曾授一次三皈,亦千人以上。于暑假后,与隐尘、森甫去庐山大林寺开始了暑期讲演。秋初、因曾在武汉皈依的黄梅县绅黄季蘅等到牯岭邀接,去黄梅讲演三天,传了一次皈依。时在大水灾后,游五祖山、老祖山等,一一详纪以诗。

  从黄梅返武昌,即举行秋季开学礼。我那时,一、因感觉禅林的管理训练难达预期的成效。学监尤不易得适当的人。二、因学生的程度不一,淘汰了些,自动的退学了些,那一学期连转学新来的现月等也才近六十名。乃决将这一期学生提前毕业,另定改善的办法;开学时,宣布把第二三年的学程缩短入第二学年,改三年毕业为两年毕业。原订的课程是:第二学年以法相唯识学为中心,第三学年的课程以法华、华严等台、贤、禅、净、密、律为中心的。这时、遂从第三学期起,把台、贤、禅、净、密、律的学课大为减少,配合在唯识学年中讲授。这一学年以我所讲的成唯识论为主课,全院员生及院外的人来听的,常百人以外。此外、关于天台宗者,仅讲了教观纲宗;关于禅宗的,编讲了一本古潭空月。妙阔由陕回鄂,加聘以讲贤首五教仪;张化声授西洋哲学及未完的中论;唐大圆续授中国哲学,并代我续讲解深密经;国文则已由张化声介绍来了某君专教;陈济博教日文,并译讲未了的印度六派哲学与中国佛教史。第四学期,我续讲成唯识论外,并讲了关于净土的弥勒上生经及弥陀经,慈宗三要即是这甲子年──民国十三年──元旦所编的。关于戒律的,只讲瑜伽菩萨戒;妙阔专讲楞伽经;我参合陈济博所译,编了各地佛教史;张化声、唐大圆及国文仍续前课;并由大勇来院传密及讲密宗纲要。这一年任能守为学监,第四学期任大勇为监院,但实属大敬代理。到暑假前举行毕业,毕业者凡六十余名,先与院董会商定了改制续招的办法,留二十名在院继续研究,其余皆各自回去了。

  这一年院外的事,除武汉两佛教会的法会不时参加而外,洪山宝通寺住持因故被撤,商隐尘等以归元寺某副寺继承,恢复并增加田产,大加整理。十月间,曾在武昌涵三宫的佛教会讲了一部金刚经,由国文教员某记录,即是单行本发行的金刚述记。传授三皈时,陈元白袭用李时谙──时谙出家名大愚──慧融一名,亦受皈依。因为这一年,祖印法师已西逝,并曾请我为作塔铭。逮冬天,大勇于高野山学成回国,本拟闭关专修数年,乃才抵上海,即有沪、杭佛徒江味农、吴璧华等邀在沪、杭传法。上海略传结缘灌顶,到杭州则传了十八道一尊修法,潘国纲、王吉檀──已升实业厅长──等皈依甚盛。武、汉佛徒多盼即来武、汉传修,初去一函,以杭州挽留未允即来,我亦盼其即来武汉,遂重寄限期来鄂的严切手书。大勇于腊月间到武昌,即住武院,值放年假,为院生讲密宗大意。武、汉佛徒多请传修十八道一尊法,我于武院本不许女众来住宿,此时以李德本等十余女居士的要求,借西偏小学部屋,专辟女众修密坛,而隐尘、元白等十余男居士及院生观空、法尊、严定等十余人,则设坛院中议事厅楼上,同住在院中修法,过旧历年。我曾向男女各坛巡视一周,极为庄肃严净!至正月初十外圆满,曾摄影登海潮音上。开学后,大勇即留在院讲授密宗纲要。时宝通寺的新住持忽然死了,武、汉诸居士已引动学密之兴趣,有的要大勇去继任,有的闻持松亦已从高野山学密回常熟兴福寺,乃去接持松来任住持,到夏初,大勇因要去从白喇嘛进究藏密,遂赴北京。是年李德本等又发起佛学女众院,在鼓架坡租正觉寺地修造院屋及胜鬘精舍。

  这时、我在海潮音发表的言论,亦每能发生或正或反的很多影响。例如说了“志在整理僧伽制度,行在瑜伽菩萨戒本”;后来常被人引称著。又作过一篇“职业与志业”,竟有一些职业少年,因此组设了佛教利济会。借“新僧”两个字为题,以说明从社会到万有都是和合众,后来竟有以“新僧运动”作口号的。这一年四月八,上海的中华新报要出一张佛诞专刊,托康寄遥来信请我作过一篇关于佛诞的文字;而赵南公的泰东图书局要出版王阳明全集,也捐资海潮音,以函求我作序文。这都是我的学说已影响到一般的思想界、言论界,而不限于佛教信徒的明证。